五月中时，阿雷的导师们发了讯息给家长，说今年春天虽然没有安排正式的一对一会谈，但是家长如果有什麽想跟老师讨论的，还是可以跟老师约时间。我对阿雷这将近一年的小一生学习生活十分好奇，就与老师相约会谈。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会谈，没想到却带给我非常多的启发与感动！
老师先谈起阿雷的个性：「阿雷是个纯真自然的孩子，充满想像力，在艺术科目上非常有天份，像是音乐丶手工艺等。而且他有健全的自信心，每次画完一幅图，都会非常满意地自我欣赏一番，再拿来给老师看，是不是画很棒啊？」老师说到这里，忍不住笑出来。
至於学科的部分，他目前是在班上的平均值，并不是特优，但也没有落後，「这样其实很好啊，小孩如果一开始上学就什麽都特优，那还学什麽呢？而且每个孩子的起始点不同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阿雷上小学前，完全没有学任何字母或认字，对吗？」我点点头，「所以他在一年内达到平均值，已经很棒了。」
芬兰一般是到小学一年级才正式教字母和认字，但有些学前班也许会教，也有些孩子可能动机特别强，或是家长特别鼓励，实际上的状况是，小一生里头有一些孩子，早就已经会认字阅读了。还好，老师们会依照孩子们当下的识字状况来分组，每一组有不同的作业和进度，让上小学才开始学识字的孩子可以慢慢赶上，却不会有任何压力。
测验，不代表真正的实力
老师甚至跟我说，「虽然阿雷的测验成绩都只是中等，但是其实测验不能代表孩子真正的实力，要与孩子的个性一起考量。有的孩子是追求成就者(achiever)，竞争心比较强，什麽都想要最好，但是阿雷不是，他不会给自己压力，这点可以从他拿到试卷的反应看出来。有的孩子拿到试卷就马上抓紧时间写，阿雷拿到试卷时，可能还东看西看，才慢慢开始作答。有一次他拿到试卷时，也没有马上写，还在继续观察阳光照在手上时，在墙上呈现出的影子变化，直到我提醒他，要作答罗，他才喔的一声开始写，如果是有时间限制的测验，他就会因此而慢了几拍，也会因此少答好几题，但是他也不介意，这是他的天性，其实这是非常好的特质。」
老师边说，边掩不住脸上的笑意，我听了也非常感动，因为老师口中的阿雷，就是真实的阿雷啊！阿雷完全沉浸在每一个时刻里，观察当下的一切变化，那一份随意自在是天生的，我很感谢老师尊重他的本性，并且提醒家长不要只看成绩，而我也相信，这种放松自在的天性，其实会让他的人生更悠游一些，也比较不会给自己无谓的压力。
老师也特别提到，阿雷是个很活在当下的小孩，比方十分钟前才因为上课话太多而被老师念，十分钟後就忘得一乾二净，还会跑过来谢谢老师给他出作业，是个常常说谢谢的小孩，「其实，小朋友学业成绩不是最好丶上课又爱讲话，这没什麽不好，我觉得反而这是好的」老师这麽说，「因为这是这个阶段孩子的正常天性，原本就应该如此。」
当然，老师还是会教导阿雷，上课时该安静时就要安静，不要打扰别的同学学习，阿雷也一点一滴在进步中，但是他偶尔会忘记，随着当下的兴奋而话太多，老师就会提醒他。我很感动老师在教导他之馀，也有着一份对孩子成长阶段的理解，这真的需要智慧和懂孩子的心啊。
另外，阿雷总是开开心心的，会为了生活中的任何一点小事而喜悦。老师说，上周一学校正好办清洁日，要每个小朋友都去操场捡垃圾，结果阿雷是最兴奋的一个，东跑西跑到处捡，还拿着垃圾袋挥舞，叫大家一起来捡，老师说到这已经笑出声来了，「他的快乐也会感染到周围的人。」
自足自在，自然会有朋友
问到阿雷的人际关系部分，老师则很坦白地说，「孩子们下课时间都跟谁玩，我还真的不知道，但我觉得，阿雷应该是那种不管到哪里都会自然融入群体的人，因为他很自足自在，有很健康的自信心，不会仰赖特定的朋友才觉得快乐。如果有人不想跟他玩，他也不会觉得有什麽不开心，很自然地会找其它人一起玩丶或用其它方式玩，在人际关系上，当你会自己解决问题，也就没有问题了。」
当然，对团体中突发情况的判断，他还在学习中，比方上学期就曾发生有别的小朋友拒绝继续玩「警察抓小偷」的游戏，但是阿雷和同伴并没有马上停止游戏，还在继续「抓小偷」，事後阿雷也去跟同学道歉，并且慢慢学习判断群体中当下转变的状况，「这是正常的发展过程，自然会在成长中学会，只要遇到任何状况时，家长也跟他讨论引导就好。」
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，不翻旧帐
「阿雷是个很纯真的孩子，也还非常天真，他会自然的成长丶长大，孩子的成长很惊人，有时才过完一个暑假，回来後就整个身心都大跃进了。」老师说。
「我觉得他尽管天真又纯真，应该也已经慢慢发现，不是每个人都如此，有时他也会告诉我，哪个同学常对人粗鲁，哪个同学会说谎」我告诉老师。
「但是在学校里，我们不给孩子贴标签，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，哪怕孩子犯错了，下次再犯时，我们只会针对当时的情境处理，不会把前一次丶前两次的事情再挖出来说，不能因为孩子之前曾经做过什麽事，就认同那个孩子一定是如何。孩子的成长变化很大，成人一定要给孩子这样的机会，每一天都是新的。」
当下听到，也彷佛给我上了一课，每个人，每个孩子，每一天都值得用新的眼光看待。
最後，老师说，这个学校目前采取了一种「正向教学法」，班级的墙上贴了很多正向的个性特质形容词，鼓励并发掘孩子发展正向的特质，「墙上的那些特质，阿雷其实已经有很多，」老师看着我，我几乎觉得她的眼眶也微微闪着泪光，「你们真的把他教得很好，其实能教到阿雷这样的孩子，也带给我很大的喜悦。」听到这句话，妈妈我自己也要忍住感动的泪水了。
我与老师道谢，结束了这一场会谈，心中的感动丶感谢丶与收获，却是湃派汹涌。真心感谢老师，如此细微地观察着我的孩子，还不忘提醒家长孩子的特质，就怕「家长只因为成绩评断或要求孩子」。我知道自己不会如此，但我深刻感受到老师的用心，和对每一个孩子的爱护，与充满智慧的教育哲学。
尊重并欣赏孩子的独特丶不无谓比较
这样的理念，虽然来自一位与我对谈的芬兰老师，但我觉得在哪里都适用，因为这其实是成人对待孩子时，或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时，原本就应该有的尊重与理解。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，不需要被比较，也不应该以成人的角度，用特定的面向来定义孩子。 学着欣赏孩子的独特，让孩子可以单纯做个孩子丶并有做为独特个体的权利，从旁陪伴孩子的成长，既不妄加评断，不翻旧帐丶也不用跟别的孩子比较，我想就是成人可以给孩子的，最大的礼物。
转载自：《亲子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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